“她要害我,”蕭鐵策扭頭,“不用等到今日。”眼看著驚云不依不饒,挨打都嚇不到她,蕭鐵策開口道:“你把這件事情給我爛到肚子里,像你的身世一樣,記住了嗎?”“身世”兩個字刺痛了驚云,她眼中極快地閃過痛苦之色,隨即又變成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嘲諷?!案?,我懂了,你要保護(hù)明九娘。你可以直說,你要保護(hù)的人,我也會護(hù)著??墒悄闾嵛疑硎?,想過我的感受嗎?”蕭鐵策面上有疼惜之色,但是還是道:“驚云,上輩人的事情,各種曲折,外人難以明白。你都已經(jīng)十六了,娘在的時候也總是勸你放下……”“在娘面前,我從來沒有讓她為難。”驚云道,“可是哥,我寧愿娘從來沒有告訴過我!從我知道身世那日起,我就再也不是我了。”所有的離經(jīng)叛道,都因為對生命的漠視;而對生命的漠視,是因為身上帶著洗刷不去的恥辱——那叫出身和原罪。蕭鐵策沉聲道:“我不逼你原諒,但是要你愛惜自己,多和你嫂子學(xué)著點(diǎn),活著不一定為了其他人?!泵骶拍锘畹媚敲磸垞P(yáng)而自由,看著令人羨慕。“出身不可以選,我不可以,你不可以,你嫂子也不可以?!笔掕F策道,“你說的這件事情,其實(shí)我早就知道了。但是天賦,不是她的錯誤,更不該讓別人以此為由攻訐她;她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,對得起任何人?!彼f的,是醍醐灌頂之后的明九娘。驚云道:“哥,你喜歡她嗎?”直到把驚云哄走之后很久,蕭鐵策腦海中都回蕩著這句話。喜歡嗎?喜歡這個詞,對他來說太奢侈;背負(fù)著太多的人,不配談感情??墒撬?,他并不討厭現(xiàn)在的明九娘,并且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她的存在。驚云和他說起明九娘能同金雕說話,他只短暫驚訝之后,便覺得很多想不通的事情頓時明白過來。原來,他的假想敵,只是鳥而已。不,也不是一只尋常的鳥,而是金雕。他回想起明九娘的變化,似乎一切都從她抱著自己大腿痛哭流涕那日開始。那日,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?現(xiàn)在的明九娘,還是之前的明九娘嗎?明九娘還不知道驚云已經(jīng)把她賣了,晚上吃飯的時候,也沒發(fā)現(xiàn)蕭鐵策面上有異色,便以為自己的威脅奏效,暫時放下心來。說實(shí)話,她對蕭鐵策還是有些畏懼。靜水流深,這個男人心機(jī)深不可測。但是她發(fā)現(xiàn),驚云蔫了。即使之前被蕭鐵策那樣痛打,她都轉(zhuǎn)身帶著淚能搶兩個大雞腿;可是今日,似乎也沒見蕭鐵策吼她,怎么忽然就這樣了?睡覺的時候,連曄兒都抱著驚云的胳膊問:“姑姑,你不高興嗎?”驚云悶聲道:“沒有,快睡覺?!薄芭丁!睍蟽汗怨蚤]上眼睛,很快睡著了。明九娘向來和她冷淡,也懶得開口,正要翻個身努力去和周公約會,就聽驚云道:“你喜歡你祖父嗎?”明九娘沒理她?!吧┳樱阆矚g你祖父嗎?”驚云又問,“你這個人,真是難伺候,惹你不高興就不做聲?!泵骶拍锏溃骸安幌矚g?!薄澳悄阆肫鹚臅r候,會不會心里難受?”“不喜歡我的人,我從來不想。”驚云:“……就沒有控制不住的時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