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嬤嬤擺擺手讓丫鬟退下。
貓貓幫她調(diào)整了一下背后的靠枕，讓她坐得更舒服些。
“大姑娘，我怕是以后不能再伺候你了?！备饗邒邜蹜z地看著貓貓，眼中遺憾而傷感。
她氣色不算好，面上有灰敗之色，比從前消瘦了許多，臉頰陷了下去，一說話就氣喘吁吁。
貓貓咬住嘴唇不敢開口，擔(dān)心哽咽之聲會溢出。
“大姑娘，我來侯府這些年，已經(jīng)是多得的時光了?！备饗邒吲呐呢堌埖氖直?，“老夫人寬容，一直給我自由身，讓我不至于到死還為奴為婢，我心中感激不盡?！?/p>
說這句話她已經(jīng)用了很多力氣，所以暫停下來，緩了緩后才繼續(xù)道：“我在宮中見多了貴人，也沒幾個人活到我這把年紀(jì)。所以大姑娘不要難過，我伺候您一場，心中高興，日后便是在地下，也會為您而驕傲?！?/p>
“我很放心，我看著您一點(diǎn)點(diǎn)長大，您性情是百里挑一的好，日后定然生活美滿幸福?！备饗邒叩?，“什么時候都別忘了老夫人……”
“我知道?！必堌堻c(diǎn)點(diǎn)頭，淚染長睫，“嬤嬤別說話，好好休息，您會沒事的。”
“不成了，這次真的不成了?！备饗邒邠u搖頭，“我心里還有兩件放心不下的事情，趁著我現(xiàn)在還沒糊涂，求一求大姑娘?！?/p>
“嬤嬤您說?！?/p>
“第一樁事情就是容妃娘娘，她沒有留下什么后代，又沒進(jìn)皇陵，我死之后，怕是沒人給她上香了……”
“好，我記著了。”貓貓道，“容妃娘娘生辰忌日我也都知道，我會讓人去燒紙錢的。”
從小耳濡目染，她也知道已故的容妃在葛嬤嬤心中的地位。
“好好……”葛嬤嬤繼續(xù)道，“第二樁就是我那不孝的兒子。他知道我在府上，來找過幾次都被我讓人打了出去?？墒切O子和他不一樣，那是個聰明上進(jìn)的孩子?！?/p>
提到唯一有出息的孫子，葛嬤嬤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：“那時候他也想留我，可是他太小了。都說三歲看老，那真是個好的。我偷偷去見過他幾次……倘若日后他沒有出息也就算了，有出息大姑娘照拂他一下，我感激不盡……”
“好，嬤嬤你放心。不管你在不在，我都會幫你照顧家人?！?/p>
“那個不孝子，千萬不要管他?！备饗邒呒又驴人云饋?。
貓貓忙幫她順氣，“我知道，嬤嬤我都知道?！?/p>
她知道葛嬤嬤這是交代遺言了，心中萬分難過。
從葛嬤嬤這里回去，貓貓又大哭一場。
葛嬤嬤陪伴她長大，教她規(guī)矩，對她嚴(yán)厲又耐心，往日點(diǎn)滴浮上心頭，失去的惶恐蔓延，貓貓趴在床上哭紅了眼睛。
晚上她去給明九娘請安的時候遇到了曄兒，后者見到她眼睛紅腫，輕輕拍了拍她肩膀：“如果習(xí)武太累，那就算了?！?/p>
爹回來了，上陣父子兵，現(xiàn)在他不必逼貓貓?zhí)o。
看著貓貓這樣，曄兒下意識地就認(rèn)為是仲靈對她太過嚴(yán)厲的緣故。
“我是心疼葛嬤嬤，和嫂子沒關(guān)系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