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甫賀這些話，赤裸裸表達了一個意思：你滅殺了我的氣性，現(xiàn)在你又想在我身上找氣性，抱歉，那東西我已經(jīng)沒有了！怎么說，都是自己的兒子。曲映蓉雖說對皇甫賀慣來嚴厲，她對任何人都有“溫柔”，唯獨對這個兒子嚴苛。她盼著他成才，盼著他坐穩(wěn)儲君位置，鞏固曲家勢力。要說全然為了權(quán)力與欲望？也并不全是！只是入了宮做了皇帝的女人，她不得不走上這樣一條路，否則她就是死！從曲家選了她、將她送進宮中、讓她成為皇甫權(quán)的侍妾的那一天開始，就注定了她走上不歸路。她不能松一口氣、不能放任自己，不然就是死路一條！在這后宮之中，上上代、上一代……死在宮闈之亂中的女人，難道還少嗎？說來說去，她也不過是一個政治聯(lián)姻的犧牲品罷了！她舉步維艱走到如今，對自己的兒子也不敢放縱半點，難道是為了她自己？“這一路走來，我步步驚心。”她睜著眼睛看著皇甫賀，道：“你說你累了！難道我不累嗎？”她笑容也是發(fā)苦：“文斌，你成年才過多久？你可知道二十多年來，我為了護著你、為了護著背后的曲家，一次次打落牙齒和血吞！我也只是一個女人，你以為我想這個樣子嗎！”說著，她的聲音高亢起來：“我難道不想小鳥依人？難道不想做個慈母？”“我不能！”“誰又給過我選擇！”“沒有！我從來沒有過選擇的余地！”“但是！”“走上這條路，抱怨是最無用的、眼淚是最不值錢的！”“沒有后退之路，不能回頭！”“因為，你背后有著無數(shù)的人，等著你去護！你若往后摔了，會壓死他們！”“皇甫賀，你做了儲君，最好永遠坐穩(wěn)這個位置！一旦你摔下來了，不但你自己粉身碎骨，你背后的所有人，都可能尸骨無存，給你陪葬！”做兒子的流了淚，做母親的也哭了。但曲映蓉是驕傲的，哪怕淚水滑落臉頰，她依然仰著頭，好像這樣就能夠撐住淚水不會往下掉似的！見她如此，皇甫賀動搖的心開始慢慢穩(wěn)固。兩種情緒在他腦海里撕扯，讓他痛苦地抱著頭，蹲了下去！“母后，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？”他的情緒有些崩潰：“除了廝殺、除了謀害，我們不能選擇別的路嗎？”曲映蓉凄然一笑，帶淚的笑是萬般凄苦。她搖頭，道：“你現(xiàn)在所思所想，我都曾經(jīng)想過！但冷酷的事實告訴我，現(xiàn)實只有殘忍，不能有夢幻！”她坐了下去，面露疲累，道：“這后宮、這天家，本就是修羅場。你不sharen，別人就會吃你的肉、喝你的血！這么多年來，你以為我地位穩(wěn)固，靠的是什么？”嗤笑一聲，她又道：“像前皇后孫清一樣，以德服人么？”“我但凡弱一點下去，早就被人撕裂，骨頭渣都不剩了！”“你說你累，你以為我容易嗎？”皇甫賀抬起頭來看著她，從來不曾發(fā)覺，一貫強硬的母親，竟然也會這么脆弱的時候！曲映蓉又道：“知道為何我從來不對玥兒像對你一樣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