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句“現(xiàn)在晚了”,似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顧娉婷心里。她疼得倒吸口氣,無聲地看著厲斯年。——他想起來了。他想起了一切!并且,依舊不原諒她,一如從前。顧娉婷緩緩垂落視線,心痛難當(dāng)?shù)亻]起雙眼,越閉越緊,手哆嗦著慢慢蜷起。她是想說點兒什么的。什么都好?!八鼓辍比欢?,她卻什么都說不出來。只能任由心口的疼,一點點蔓延開來。“厲總!”門邊,不知何時衛(wèi)虎滿眼疑惑站在那里。看著滿室狼藉,再飛快掃眼雷洛,擔(dān)憂地問道:“您沒事吧?”厲斯年收起唇邊的冷笑,淡淡瞥眼雷洛:“這人從此后,跟我沒半點關(guān)系,我等你的人跟證據(jù),走!”厲斯年帶著衛(wèi)虎走了。走得沒有絲毫猶豫,不帶半點留戀。高大的身軀,疾步從她身側(cè)走過,再次揚起一片煙塵。嗆得顧娉婷猛地咳了兩聲。她劇烈的咳嗽聲,幾乎淹沒在重重甩上的房門聲里?!叭硕甲吡耍€不走?”雷洛的提醒聲,帶著痛心的挖苦。她聽在耳里,卻反應(yīng)不過來。腦海里只反復(fù)回蕩著一句話——“這人從此后,跟我沒半點關(guān)系……”從此后,沒半點關(guān)系……沒差點關(guān)系……顧娉婷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在雷洛一聲長嘆之后,給一路抱進車?yán)锏?。她只記得自己坐進車?yán)锖螅乱庾R地扭身回頭。隔著車窗,久久凝視著視野里破敗的庭院?;颐擅傻脑鹿庥痴障?,整個庭院,都被披上詭異的光。就是這處庭院,兩度終結(jié)了她希望本就渺茫的情感。厲斯年……顧娉婷以為自己會再次病倒。但出乎預(yù)料,她當(dāng)晚便退了燒,次日大早,她便出院回家。雷洛仍像過去一樣,很有自知之明,是讓文昭來接她的。當(dāng)然,還有趕都趕不走的耿宇軒。昨夜,耿宇軒被陳龍攔在車上,因而后來室內(nèi)發(fā)生的事,他什么都不知道。亦不知道出于何種原因,回程的路上,包括回到醫(yī)院里,都不曾問起。想來也沒什么好奇。這人不過是來盯著她,一心只為破案而已。至于血緣親情……呵呵,多余了。顧娉婷次日回到家中,迎面抱住兩個跑過來的孩子:“怎么沒上學(xué)?沒人送你們?nèi)幔俊眱尚置闷婀值鼗タ匆谎?。小寶憂心地盯著她提醒:“媽咪,你是不是忘了?幼兒園因為手足口病在放假,還沒接到上學(xué)的通知。”顧娉婷呆呆地點了點頭:“哦,這樣,媽媽出差太累了,可能累忘了?!辈莶輵?yīng)付完兩個孩子,顧娉婷把自己關(guān)進臥室,反鎖了房門。她機械地走進洗手間,給浴缸放滿熱水,然后自己躺了進去,緩緩閉上雙眼。她太累了。她需要休息。好好泡個澡,然后再睡上一覺。等她醒了,再仔細(xì)想想今后。畢竟,這一次,她的生活里,真的少了一個人。一個很重要的,可以影響她生活計劃的人。這一次,那個人,真的不會再回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