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娉婷聽到梁品如的名字，這才回想起一件事。當時她在厲家老宅的時候，梁品如在那些日子里，待她極好，對她格外照顧。并且每次看她的眼神，非但不陌生，都像極了通過她，在看另外一個人。原來竟然是這么回事。那時她還以為梁品如只是因為人好，和善，看來，梁品如是從她身上，看到了方佩妮的影子。想到這個，再想到厲澤成，在方佩妮閉目休息的間隙，顧娉婷忍不住開口問她：“我問您件事，如果您覺得是種冒犯，不必睜開眼睛，只當沒聽到好了?！狈脚迥荼M管沒睜開雙眼，但她微微蹙起的眉頭，令顧娉婷知道，她是聽到了。于是顧娉婷，終于把一直放在心里的疑問，問出了口：“您以前跟厲澤成，是戀人嗎？如果是，為什么分開？當時是誰負了誰？為什么許佳慧會那么恨您，以至于那么殘忍地對待蘭芝阿姨？”顧娉婷本沒想一口氣問這么多。但一張嘴，便沒停下來。這些疑問放在她心里，簡直太折磨人了。她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見到方蘭芝，把她當成親媽，看到她滿臉滿身的傷痛，以及可能永遠癱瘓在床時，她真正體會了一次心如刀絞的滋味兒。她永遠忘不了！對方佩妮的恨，還有不肯原諒，不只是簡單的她在自己身邊三年多，卻沒主動認回自己那么簡單。她更介意的是，如果方佩妮能早點回來找她，能早點找到方蘭芝，方蘭芝就不會受那么多罪，更不會在她照看期間，意外身亡。人死不能復生，方蘭芝是她心頭永遠的痛，更是她對耿宇軒一生一世的愧疚。她問了一大串的話，她以為方佩妮怎么也會想一想，再回應她。但，方佩妮卻立刻睜開雙眼，好像身上忽然來了一股力量，撐住了她，以至于她的眼睛看上去，都比剛才明亮了許多。方佩妮以極微弱的力量，回握了下她的手，眼中含笑跟她道：“你終于肯跟聽我說了？”顧娉婷愣了下。她沒想到，方佩妮會是這種反應。方佩妮：“娉婷，你知道我這次為什么能挺過來的嗎？就因為我不想帶著遺憾就這么死了，那樣我會死不瞑目?！狈脚迥菁贝俚卮⒘讼?，又再繼續(xù)：“關于我跟厲澤成的事，我銀行的保險箱里，有幾本舊日記，感興趣的話，你可以去看，鑰匙在我辦公桌第一個抽屜里，密碼，”方佩妮笑了下，眼中含著淚意：“就是我把你去孤兒院的日子。”這話有些扎心了。顧娉婷不覺垂下視線，避開方佩妮熱烈而歉疚的目光。她點點頭，示意自己知道了。方佩妮：“還有，你爸爸不是第三者，他是救我脫離苦海的人，先是恩人，后是愛人，他……”方佩妮說到這里，呼吸忽然急促起來，像是有些上不來氣，面色已開始發(fā)紫。但即使這樣，她還是極力擠出了最后兩個字：“值得……”話落，人便暈了過去。